誘惑(上) 他把咀唇輕輕的貼到我的耳邊來,說:『珊美,今晚我約妳出去,可以嗎?』 我看他一眼,十分慎重的搖頭,說:『不!平禮不高興的。』 馮之啟挑挑眉尖,低聲說:『——管他,平禮又不是跟妳簽了合約。』 『馮之啟!』我十分嚴肅地說:『你怎麼說這樣的話?我是平禮的女朋友。』 他看見我生氣,聳聳肩。 『我知道。』他說:『就算妳是平禮的女朋友,那就不能跟我出去了麼?』 我們站在街邊,我是在這條街上遇到他的。他駕了部汽車,他把車子停在路邊, 就是這樣跟我說。 『我答應過平禮——』我說。 並沒有待我的話說完,他就搖搖頭,『一個女孩子,有了一個男朋友,算甚麼? 應該多跟幾個男朋友在一起,然後,再選擇。』 我望望之啟。 之啟是一個十分英俊的男孩子,而且,他的出身也仔,家庭狀況都好。 如果對女孩子選擇男朋友來說,之啟是一百份之一百的對象。 對於我,我就完全不是那樣想法。 無論馮之啟怎樣好,永遠是比不上李平禮的。 我和李平禮在高中時就是同學,一起畢業,一起到社會工作,他與我之間的感情 ,是別人不能相比的。 平禮是個老老實實的人,沒有之啟那樣英俊,但他有一副十分忠實的臉。 許多人一見他,就對他十分好感,他們都說我找到一個十全十美的男朋友。 而之啟,他是高中最後一年才插班進來的,不大用功,喜歡玩。 他有他的聰明,考試從來不用溫習,成績不太好,卻絕對不會不及格。 女孩子都喜歡與他來往,不知道為甚麼,他偏偏喜歡我。 也許,是因為他明知道我有了個男朋友,也許,他明知道我是不會跟他在一起敷 衍的。 他對我的興趣,彷彿特別濃厚。 他現在坐在車子內要我跟他出去,他的表情彷彿是十分有把握。 『你不要跟我多咀。』我說:『我正準備回去。』 『我送妳回去。』 『不必了。』 『我有車子。』他跟著說:『反正是順路。』 『不用了。』我再次拒絕。 他想了一想,問我:『是不是又為了平禮?』 『對了!』我告訴他:『我趕著回去,等平禮的電話。』 『這讓我送妳回去,有甚麼相干啊?』他攤攤手叫了起來。 『有相干。』我回答:『因為如果我告訴了他,他一定不會高興。』 『不必告訴他。』 『必須告訴他。』我搖了搖頭:『我跟平禮之間,是絕對沒有秘密的。』 他聳了聳肩。 『妳就告訴他好了。』他忽然把車門打開。 我想了想。 時間是晚了,而且回去還得擠車子。我為了平禮的電話,該早些回去的。 我看看之啟。 『來吧!』他叫。 我決定搭一搭『順風』車子,祇要趕快到家,等到平禮的電話那就好了。 『就說我送妳回去,而且,正正經經的。』 他把車子在路面上風馳電掣,一下子就穿過四五架汽車。 我看見他這樣的駕車法,真的有一點心驚肉跳,我用手牢牢抓著椅背。 『好害怕嗎?』之啟瞥我一眼問。 我皺皺眉,不再說話。 『我告訴妳。』他開始跟我說:『我已經等了很久了,等這個機會。』 我驟然一跳,問:『甚麼機會?』 『等妳跟我一起兜風的機會啊!』他聳聳肩,『兩個人,一架車子,到處兜風。 』 我嚇了一跳,立即說:『你不要弄錯了,馮之啟,現在是你送我回家,不是去兜 風。』 『不!去兜風。』他堅持。 我一怔,往車外一看,看見車子竟駛去另一條路上了,我大叫起來。 『噯!』我尖叫,『這是怎麼一回事……這條路不是到我家去的!』 他轉過臉,向我微微一笑。 『誰說送妳回家了?』他搖頭,『我不是說過,我帶妳去兜風嗎?』 我發現他那種惡作劇的神色,一下子,我變得十分的生氣了。 『你在搗甚麼蛋!』我正色說:『我告訴過你,我要去等平禮的電話。』 『等電話。』他說:『我知道,所以不給妳回去,以免妳與他約會。』 『你瘋了!』我叫。 『我一直妒忌妳跟平禮在一起。』突然,他把心中的話說出來:『告訴我,我有 那一樣事情是比不上平禮?』 我咬牙切齒地叫:『帶我回去!你這混蛋!』 他聳了聳肩:『論樣貌,我比他漂亮,論家世,我比他好。』 『你停不停車!』我大叫:『你不停車!我跳車了!』 他突然把車轉了一個彎,在一個幽靜的橫路上停下。 我推開車門想走,他一手揪著我。 我心中又急又慌,他拉著我,緊緊的。接著,他竟不顧一切地向我身上撲來,他 的唇印在我的唇上。 我怎麼都料不到他有這樣一著,我用勁地扭動,把他推開。 當他離開我的唇片時,我突然伸手,狠狠地,用力地向他的臉上摑去。 他臉上呈現出紅痕,他頓時呆著。 我急忙推開門,想跳下車去,但是他卻把車子如箭一樣飛快地竄動。 我自然不敢再跳,他笑了一笑,跟著,我見到他十分情深地望著我。 『我一直想吻妳。』他十分賴皮地說:『現在,給我吻到了。』 他的確大膽,我十分不滿。 『你這樣強來!』我說:『我告訴平禮!你小心,他一定把你揍死!』 『這也值得!』他聳聳肩:『祇要能親近妳,我甚麼都願意。妳摑我也好,叫平 禮打我也好!吻妳一下,甚麼代價我都願付!』 他越說越無賴了。 我搖搖頭,說:『我真想不到,你是一個這樣子的人!』 這時候,他繼續把車子往前駛,我看見他仍然沒有駛回我家去的意思,心中非常 焦急。 『你送我回去!』我叫。 『不!』他強硬地說:『我送妳回去,妳不是能接平禮的電話了嗎?不!』 我氣得說不出話,全身發抖。 他把車子駛到住宅區,在一間洋房前停下。 『下車吧!』他說:『進來喝一杯東西,怎麼樣?』 『這是甚麼地方?』 『我的家。』他回答。 『不!』我拒絕:『不!我不到你家去!』 『去!』他說:『喝一杯東西,妳就回家。』 『這樣,』他說:『妳可以到我家打電話給他。』 我想了想,有點心動。 『來吧!』他說:『妳打電話去,向他解釋好了。』 於是我向前走,進了他的屋子。 這幢屋子是沒有人,裡面佈置得十分精緻與新潮。我看到四周沒有人,所以感到 十分奇怪。 『這家……怎麼沒有別人?』我問。 他笑笑,走到酒吧,在那兒斟酒。 『我不要酒!』我大聲叫。 『放心!』之啟笑耆著說:『我祇是倒果汁給妳,為甚麼妳好像不信任我?』 『你這個人,』我很反感地跟他說:『因為你的信用不好。』 『妳不信任我罷了!』他有點替自己辯護地說:『如果妳相信我,妳就知道我這 個人是好人。』 我坐下。 我靜候一會,發現屋子內真的連任何的聲音都沒有,我萬分的奇怪。 『屋子真的沒有別人!』我嚷起來。 『放心。』他好像知道我心中在想甚麼,他說:『——我一直一個人住在這間屋 子。』 『家人呢?』 『我的家人全不在這兒,在外國。』他說:『妳自然不清楚我,因為,妳連平日 都不肯跟我多講話。』 我沒有作聲,真的,我對他是陌生,太疏遠了。 因為我知道他是對我有所企圖的,又因為我已有了平禮,我一直疏遠他。 我不想再有不必要的麻煩,而且,我知道平禮是一直愛我的。 『我有一個女傭。』他說:『每天都有來上班,不過來半天,現在走了。』 『這屋子,祇有……我們兩人?』 『是的!』他望著我,然後問:『——怎麼?』 我一時愕住了。 我低垂下眼,想了一想,我立即裝成一種毫不恐懼的樣子。 『我為甚麼要怕?』我立即說:『我才不相信你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他把果汁送了上來給我。 『妳還不打電話?』他問。 我點點頭。 『電話在那邊。』他用手指指那邊。 我看到電話,於是走過去,拿起電話,用手撥了號碼,電話接通,傳來正是平禮 的聲音。 『珊美是麼?』平禮立即便問我:『怎麼妳不在家裏?我剛才打電話去。』 我登時一呆,連忙說:『我有些事,趕不及回家,我先行打電話給你。』 『甚麼事?』他十分關心地問:『妳在甚麼地方?連妳媽也不知道。』 『祇是在同事家。』我想想然後說。 『還不回家,本來我打算請妳去看九點半電影的。』他在話筒中叫道。 『我們仍可以去看電影啊!』我嚷:『我現在立即就回去了。』 『好吧!』他說:『一會兒回家我再打電話給妳,再說明去看那一場。』 『好!』我正要說再見,突然,之啟坐了過來。 他坐得這樣近,幾乎與我身子貼著身子,我一時愕住。 『喂?』電話中,平禮在問:『妳怎麼了?珊美……』 『沒甚麼!』我忙說。之啟笑了笑,他突然之間好像膽子大了起來,伸手來摸我 的頭髮。 『啊——』我低叫,忙把頭移開。 『珊美!珊美!』平禮問:『妳怎麼了?妳現在……在做甚麼?』 我用力把之啟的手打開,跟著,我就說:『平禮,是我的同事跟我開玩笑,我現 在就回去了,再見!』 我忙把電話擱上,跟著,我見到之啟在一邊,用手掩著咀笑。 『你做甚麼?』我大嚷。 『跟妳開玩笑啊!』他跟著說:『不是麼?是妳自己說的啊!』 『無賴,你不要臉麼?』我站起來向門外便走。 『等一等!』想不到,他的手又抓著我了。 我怔住,他笑嘻嘻向我走上來。 『不用這麼快走,電話不是打了麼?』他說。 我瞪大眼直叫:『讓我走!』 他並沒有把手放開,他說:『喝了東西再走。』 『不!』我拚命搖頭。 我與他掙扎,就在這時候,我突然感到他十分用力,他緊緊地把我抓著。 跟著,我發現他用力地把我的身子向他擠過去。 『啊……!』我急呼,但已遲了。 我想不到他會用這樣強烈的手段,我倒在他的懷中,他咀唇已緊緊吻著我。 我明白這是怎麼的一回事了,他故意把我帶到這兒來的,他存心不軌。 我又氣又急,拚命的把他推開。但是他緊緊擁著我,我向後倒退,『砰』地一聲 ,我倒在地面。 接著,他的身子緊壓著我。 我要掙扎,但是我觸到的是他的身體,他越壓越緊,不讓我退避。 我睜大雙眼,我所看見的,是他兩隻眼睛,越睜越大。 終於,他的咀緊貼著我了。 我掙扎,但是,他的唇好像有魔力一般,有一種吸力一樣。 我的身體酸軟下去,我實在受不了他這樣的索吻。 我與平禮接過吻,而且我讓平禮愛撫過,不過,每次我都祇是讓他適可而止。 他的吻從來不像之啟那樣,總是溫溫柔柔的。 之啟的吻,像狂風暴雨,彷彿永遠都不會停止似的,我拚命的掙扎之後,終於, 我發覺他的舌尖在我的口腔內打轉,跟著我全身的神經都被他挑動了。 沒有一個異性會給我如此享受! 漸漸地,我失去抵抗力了。 我讓他挨在我的身上,然後,讓他在我的身上橫壓著、打滾著。 他的身體彷彿有一種磁力,這種磁力是我不能抵抗的。 『你……你……』我低聲叫。 他彷彿早知道我不能抵抗似的,他看看我,滿足地笑了。 我一時震動,我全身發抖,跟著,他的舌尖在我口腔內挑引著。 我像中了魔!我不能自持了!我一直是一個很好的女孩子,但是,為甚麼……為 甚麼? 他身體挨著我,漸漸我發覺他的生理變化,這種變化是男人衝動時才有的。 他壓著我,重量令我呼吸急促,我全身的肌肉都莫名其妙的緊縮起來了。 『啊!之啟!』我哽咽著叫:『不可以這樣……你……不能這樣……』 但他對我的呼叫彷彿不聽不聞的。他的手在我的身上移動了,經過我的腰部,漸 漸的,向我的胸部移動。 我睜大眼睛。 『你……你做甚麼?』我叫著。 但是,他的舌尖已把我的唇片堵了,我的聲音再也發不出來。 他的手已經放到我的身體上,隔著衣服,我可以感覺到他不停的愛撫著我。 甚至平禮,也從未這樣愛撫過我。 我與平禮在一起時,總是很有禮,彼此尊重的,想不到現在…… 我心中忿恨,認為之啟太不尊重我了,然而,我又發現心中有一陣渴望。 我好像喜歡他這樣的愛撫我,我像在一直地等待著似的。 他手上的每一個動作都好像在刺激我,我全身發癢,而他的手正可滿足我。 我全身發抖。我的雙手彷彿不再是屬於我的,雙腿也彷彿不再是我的了。 我的肢幹已脫離我身體的指揮,我無法抗拒,根本無法抗拒…… 他的吻越來越激烈了。他的唇在我唇片上壓積,他的舌頭不斷地挑動我。 我想掙扎,但是我的手與腳已不再聽我的指揮,它們不再移動。 我感到身上一陣熱烈的感覺,到我覺察時,他的手已經伸到我的衣服內。 但是我的聲音止住了,因為我有一種好奇的心理,我實在想看看,他等一會兒, 究竟會做一些甚麼。 我的乳房一直是未被人接觸過的,他是第一個。 我這樣一個處女,一具完整潔淨的軀體,在這時候消失去了,連我自己的尊嚴與 矜持也消失去了。 他像是有電流的在我酥胸上移動,那一陣陣的感覺,從我的乳頭一直升向我全身 的神經,直衝到我的腦袋去。 我昏迷了。 我再也控制不了自己,我的腦袋沉重,我全身鬆懈,我已經不由自主了。 我的氣喘聲令自己也驚異,心跳劇烈,好像要從我的口頭直躍出來似的。 『啊!你……』我的腰肢扭動了。 在不知不覺之中,我覺得我的上衣被脫去了,我上身赤裸。 沒有多久,我的下裳也被脫去。我全身發抖起來……他的唇舌在我的身上一直向 下滑去。經過我的腰腹,一直滑下去…… 『你……』我顫聲嚷:『啊!』 他已觸到了我全身最敏感的地方了。 我閉上眼,我不敢想像這是怎麼的一回事。 在我抖索的情況下,我被一陣前所未有的刺激所侵略了。我發現自己與之啟已做 了這些根本不應發生的事情了。 他靠在我身上,我竟然發現,他也是裸體的,不知道在甚麼時候,他已經把他的 衣服脫去了。 他已接觸在我的身上。 他像一頭野獸那樣在向我擁抱著。 他像要找一個安全的地方,他的身體不斷地在尋覓著。 我發現自己已經是他的獵物了,而且,我明白,我是要犧牲自己了。 我一直不相信自己會落在這個人的手中,我一直沒有想到會是他……… 我知道這是不對的。 但是,我無法阻止,我實在沒有方法控制自己。 『哎……』 我忽然感到一陣刺痛! 我的身上流出一陣陣冷汗……… 我感到一陣酸酸的陣疼,跟著,又像被針尖刺戮一樣,我咬著牙。 我的身體,漸漸衝動了,他充實我,而這一種感受,是我前所未有的。 我不能再忍受這種感覺,我突然叫起來。 『你……你……』我低聲嚷:『——你不可以這樣!』 但這一切已經佔有了我,而且,他開始自顧自地享受了。 我覺得全身在波動。 我被他擁抱著,將我全身的五臟都彷彿聳動起來,我從未有過這樣的感受。 我忍不住伸出手緊緊的抱著他。 他像一頭野獸,又像一條狗。我真不相信,在這一刻男人會變成這樣的。 我忘記平禮了。 在我的面前,祇有之啟,我發覺他佔有我,他是唯一值得我擁抱的人。 我漸漸覺得美滿,這一種快感,是我不大能夠體會得到的。 好像是心理和生理上的一種感受,假如要我形容,我根本就形容不出來。 他越來越激烈,他簡直把我整個人都震動了。在迷幻中我失聲的在叫。 不久之後,他的呼吸急喘,他用手緊緊地抱著我,好一會,他放開了。 我全身一鬆。 他不斷地吻我,之後,他放開我,喘著氣,輕輕的把我鬆開。 我發覺自己好像失去一些甚麼,我最寶貴的一切,像在這突然間喪失了。 他裸身對著我,這才發覺我簡直不要臉!我簡直像一頭野獸! 『啊——』我完全清醒了。 我吸一口氣,用手掩著自己的眼睛,我開始傷心地哭泣起來。 『妳怎麼了?』他問。 『你這禽獸!』我罵:『你這禽獸!禽獸!你這禽獸!』 我用拳搥他,他用力執著我的手。 『不要這樣!』他嚷:『我愛妳!我從今以後,永遠不會對不起妳!』 他越是這樣說,我的心頭越忿恨。 我立即把自己的衣服披上,跟著,我舉手狠狠的給他兩個耳光。 我從來沒有這樣摑過男人,到我發覺自己的手掌發疼時,哇然大哭起來。 我越哭越傷心,他睜大眼,十分體貼地奔上來,擁著我。 『妳不要哭!』他在我耳邊說:『不要哭!不要哭……我一定對妳好。』 我知道自己的損失實在太大了。我祇是在街上遇到他,祇是想來打一個電話,想 不到他…… 我現在的軀體已經不再清白了,我最寶貴的貞操也喪失了…… 我哭得很淒厲,他更抱緊我。 『珊美!』馮之啟在我耳邊說:『我知道我做得不對,我知道我犯了罪,但是這 一切,祇不過是因為我愛妳……』 『我如果……』我淒切地說:『懷了孕,那麼……我怎麼辦?』 『妳絕對放心。』他說:『如果妳真的懷了孕,我立即和妳結婚。』 我整個人像石像一般僵硬住了。 『——你跟我結婚?』我祇覺得毛孔直豎,我低嚷出來:『——跟我結婚?不! 我並不愛你!』 我一點不愛他! 我根本就沒想過跟他在一起,甚至做朋友,也根本沒有可能!我怎能嫁給他?怎 能跟他相對過一輩子? 『不——!』我尖叫。 『我知道妳並不愛我。』他說:『但我們之間的感情是可以慢慢培養的。』 『我後悔!』我叫:『我後悔認識你,後悔跟你到這兒來,我………』 我搖搖頭,拉開門,我奪門而出。跑到街上,我有一點像脫離魔掌的感覺,我越 跑越快,想把那一切忘記。 可是,發生的已經發生,那一切是無法改變的。我不再是一個少女了。 我是一個婦人!多麼可怕! 我跑回家,媽開了門。 她一見我,就嚷起來:『珊美,妳到甚麼地方去?現在才回來,天也黑了。』 我忙鎮定一下自己。 其實這時我的神色不對,臉色也不對,我的頭髮散亂,簡直是不像話。 『我——』我匆匆說:『到一個同事家去。』 『噢,』她開門讓我進去,『如果遲回來,要早說,我還跟平禮說,妳很快就會 回來的。』 『平禮……』 『是啊!』媽指了指廳內,『——他現在坐在廳內,在等妳回來哩!』 『啊!』我心中一驚。 我平日從來沒有對平禮撒謊,也從沒有心虛的感覺。但是這一次,這件事情發生 之後,我就一直感到心虛,有犯罪之感…… 『快進去啊!』媽說。 我匆匆進廳。 『珊美!』 平禮坐在沙發上,一見到我,他就站起來了,他的臉上仍是滿面笑容的。 『妳回來了!』他問。 我的心怦怦地跳,我望著他,祇好把頭點了一點。 『是……』我呃呃地說:『回來晚了。』 『妳大概趕著回來吧!看,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他笑笑,走過來。 『你……』我問:『怎會來的?』 『妳不是說就回來嗎?』他告訴我:『可是我打了好幾次電話,妳媽說妳沒回來 ,我想想,反正妳是會回來的,我就來了。』 我鬆了一口氣。 看他的樣子,一點都沒有懷疑我。 那還好,我想,我跟之啟的事情,大概可以瞞過他吧! 我不敢把發生的事情告訴他。 因為我知道,如果我一說出來,他不但會責備我,看不起我,我相信,他一定會 跑到之啟家中活活把他揍死。 『——妳好像很累。』 『工作了一天,當然囉!』我說。 『去洗一個澡。』他告訴我:『我們出去看戲。』 『好!』我點點頭。 我忙走到浴室去,把浴室的門關上,我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脫了,跟著我放了水, 走到鏡子前面,我望到了自己,我的身上有一條條淡淡的紅印,我知道這是剛才被之 啟的手指所劃下來的。 我不能相信所發生的一切事情,可是這些紅印,已深深在我心中留下烙痕。 『是真——是真的!』 這一切都不是假的,之啟真的把我的一切都奪去了。 我看見鏡內的乳房,腰肢與小腿,我一直把這一切保存,為這一切而驕傲。 但想不到,竟會被之啟奪去這一切,接受這一切的人應該是平禮。 我浸在浴缸內,『啊』地哭起來。我哭了好久,直至平禮在浴室外打門,我這才 驚醒起來。 『啊?……』 『珊美,妳怎麼了?』他問:『還沒有好,快要到開場時間了。』 『好了,好了!』我連忙抹抹眼淚應他。 我把身體抹乾,穿上衣服走出去。平禮坐在客廳裏,看到我的面部表情,十分奇 怪。 『咦?』他問:『——妳怎麼兩隻眼睛這麼紅?好像哭過了。』 我心中一怔,原來他這樣留意我。 『不!』我連忙說:『祇不過是——剛才洗澡,肥皂水弄到眼內去了。』 『嗯,小心點。』他說:『——我們去吧!』 『好!』我拿起手袋跟他出門。 離開家,我的心頭越來越煩,一直沒有跟他說些甚麼。 他叫一架的士到戲院去,坐在車內,我那裏有看戲的情緒。 想起剛才在之啟家中……… 之啟與我的事——那從來沒有想過會發生的事,真是煩得要死! 我真想好好的清靜一會…… 我忙說:『平禮,不要看戲了。』 『噢?』 『我不想看戲。』我說。 『好,我們去吃飯吧。』他說。 我點了點頭。 他把車子從橫街轉過去,不久他停車,帶我到那間我們平日常去的餐室。 那間餐室沒有甚麼生意,特別清靜,所以我們常去。 坐下了之後,我要了豬排,他則叫了常常要的咖喱雞飯。 邊吃他邊打量著我。 『怎麼了?』他問我。 我十分害怕他用這種眼神看著我,這真的令我感到心神不寧。 『你怎麼問了我好多次?』我說。 『妳今天神色不定。』他問:『平日,妳絕對不是這種樣子的。』 我垂下眼。跟他在一起這麼久,他真的甚麼都知道我,明瞭我。 我現在的神色,簡直就無法逃過他的眼神。 『我祗是有點累了。』我胡扯:『所以,我的精神不能十分集中。』 『妳工作也太忙了。』他關心地說:『珊美,這份工作妳喜歡嗎?』 我點點頭。 『老板對妳好不好?』他猜測。 『十分好啊!』我忙點頭說:『他對我好,好像一個女兒,他很關心我。』 『那麼一定工作太忙了,妳這個人,樣樣事情都負責,精神太緊張了。』平禮說 :『珊美,我認為妳應該好好的休息一會。』 『甚麼?休息?』我立即搖頭說:『我又沒有病——我休息甚麼?』 『有時候工作疲勞,會影響心情。』他向我解釋:『妳看,妳現在心神不定,一 定是工作過度。』 他真的太天真了。我想,我對他做了不忠實的事情,而他一點都不知道。 『妳不用靠工作。』他說:『妳家裏環境很好,不要太忙了。』 『不是這樣說。』我說:『一個人不能老耽著,人人都該工作的。』 『其實妳不必啊!』平禮說:『一個女人,遲早是要嫁人的。』 『啊!』 『工作方面努力,我會去向前衝。』他說:『妳呢,嫁給我,不用擔心些甚麼。 』 『啊!』我以為他開玩笑,看看他,他是十分認真的。 『我從未想過要嫁你的。』我說。 『妳真的沒有考慮過嗎?』他顯得非常驚異地問:『——為甚麼?』 『這一切太早了。』我回答。 『不!一切事情都應該有計劃。』他說:『這樣才能逐一的步步實現。』 我沒有作聲。 平禮就是這麼的一個人。 他喜歡把所有的事情一步步的去做,他喜歡一切有規則,有理想。 他是一個可以說是十分古板,卻又十分有條理的人,他要一切都百份之百準確與 良好的,就像他所要求的一樣。 因此,我對他才有點害怕。 尤其是我與之啟的事,如果給他知道,他一定會把之啟捏死! 我坐得心不在焉,祇好不再說話。 我的心中卻有點忐忑不安了。 『我給自己幾年時間。』他說:『這幾年中,儘量在事業中賺錢。』 我點點頭。 『有了地位,有了成就。』他又說:『那樣,我就甚麼都有了。』 我沒有作聲。 『那時候,我便有資格去結婚了。』他又告訴我:『我是一個比較古老的人,別 的地方可以省,但是,結婚的婚禮,我一定要第一流的。』 我苦笑一下。 是的,婚禮要隆重,這一點我知道。 但,我與之啟的事怎麼辦?他不知道,如果他知道了,他不會在這個時候還說這 種話。 我的心突然絞痛起來,真的,我突然變得有些不知所措。 真的那樣奇怪,為甚麼偏偏讓我碰上。他真把一切計劃好了,不出所料。 『這一切,還早。』我喃喃地說:『這一切,太早了……幾年後才談,可以嗎? 真的,我們還年輕,不宜在這個時候談這些。』 『珊美,』他跟我說:『我已經把自己的身心都給了妳,我會對妳忠誠的,直到 我們結婚那天——』我突為之愕然。 我真的想不到,他在這時會跟我說起這樣的話來,我想也沒有想過。 『妳呢?』他問。『對我忠誠嗎?』他又問。 我霎時一驚。 我一直對他忠誠,他一直對自己的身體保持貞操。以往他說這樣的話,我一點感 覺都沒有,可是現在,他說起這些,我心中忍不住內疚。 我低下頭去。 『怎麼了?』他問。 『當然。』我慌忙說:『我當然對你忠誠。』 我認為現在一定是不說實話的時候了。我不能太老實,不然,他一定會生氣,我 會把一切事情弄糟。我是愛平禮的,我對他的愛,沒有一個人能比得上。 我絕對不會因為之啟而讓平禮對我的情感有變。 他很滿意我的回答,他點點頭,臉上露出一絲微微笑。 他對我微笑時,那情感是深切的。 『平禮!』我用很輕的聲音問他:『——你一直問我……要我忠誠……』 『嗯。』 『我也有問題想問問你。』 『甚麼?』他詫異地。 『自從你認識我以來,難道你沒有交過一個女朋友嗎?平禮!』 『沒有。』他沒有思索,立即答。 『真的?』我不置信地。 『真的沒有!』他尖聲說:『——妳應該知道我!』 『你是一個忠誠的人,我知道。』我點點頭。 『這就好了。』平禮喘了一口氣:『為甚麼妳會忽然這樣問?』 『我認為男孩子,』我呃呃地說:『是不可能祇認識一個女孩子的。』 『是嗎?』 『因為男孩子機會多。』我向他解釋:『要認識女朋友,是很容易的。』 『這我知道。』他很爽快地說:『問題是,一個男孩子,願意不願意去跟別的女 孩子交朋友?』 『你不願?』 『我已經有了妳。』他攤攤手,說道:『我已經十二分滿意,我為甚麼還要別的 呢?』 我心中有一陣暖流沁過,更有一陣甜蜜的感覺,令我深深陶醉。 他是愛我的,我相信,沒有一個男孩子會比他更愛我了。 那一個之啟,若果跟他比起來,之啟根本就不是甚麼東西。 黑色天鵝絨上的鑽石。 我們欣賞夜景,平禮把手搭在我的肩頭上。 他以前常常這樣用手搭在我的肩頭上的,這可算得是他對我最親切的動作。 他是從來不過份的,也許他古老一點,不過,我倒最欣賞他這樣。但是今天,當 他用手一搭到我的肩上時,我突然有一種恐懼心,我禁不住內心的反應,登時一怔。 『怎麼了?』他問。 『你嚇了我一跳。』我祇好這樣說。 『我並不想嚇妳,我祇是把手放在妳肩上,對不起!』他柔和地說。 我知道自己為甚麼有這種反應,是一百份之一百為了之啟。 他對我的侵襲,我忽然對男人有一種戒備、一種膽怯。 『怎麼了?不喜歡我這樣?』他問。 『不——』我忙說。 『妳今天的精神不大安定,太累了。』他十分溫柔地把我拉到他的身邊。 他的臉緩慢地低下來,用暖和的雙手捧起我的臉,他的唇緩慢地印在我的唇上。 他的吻永遠是如此溫和與體貼的,我閉上眼。 我熱誠地把我的唇片湊上去。 他的舌尖在我的舌尖上接觸了。 我們在熱吻中渾忘自己。驀地,我閉上眼,眼前彷彿出現了之啟的面孔。 他的臉孔一現,我見到他的雙眼,聽到他的呼吸! 還有他用力地緊抓我的時刻,更似乎見到他那種要侵襲我的模樣。 『啊——』我低嚷。 我拚命地把他推開了。 他莫名其妙地,驚愕地望著我。 『妳——?』他叫:『珊美……怎麼了?』 『不!』我慌忙叫:『不要在這兒……』 『妳真這樣怕羞?』他笑了:『告訴我,還有沒有其他的男孩子吻過妳?』 『不要這樣問。』我低下頭說:『真無聊!』 『我從來沒有吻過其他女孩子,妳是唯一的一個。』他連忙說。 我是越聽越不安了,他這樣清純,看起來,我是完全對不起他了。 『平禮!』我輕聲說:『我們——回去好嗎?』 『這麼早?』 『我很累,心情不定,可能真的太累了,你原諒我嗎?』我問。 『當然原諒妳。』他笑了笑,『早點上床吧!』 『好!』 他拖著我的手,緩緩向坡下走了。 我心中不能安定。從現在起,我的心中有陰影了。 我與他的情感,本來是很平均的,但是現在,份量顯然是不對了。 他送我回家,在家門,他用唇在我的臉上輕輕的一吻。 『再見!』他說:『明天見!』 『明天見。』我點點頭。 我走進屋,他看著我進屋才離開。 我的心頭又甜蜜,但又有點擔心,好像這次後將會有甚麼事情發生似的。 『妳回來了?珊美!』母親問我。 『是的!』我關上門回答。 『對了。』媽突然說:『有一個男人打過電話來找妳,問妳出去沒有?』 『是麼?』 『我說妳出去了,問長問短!』媽皺眉,『還要問我,妳是跟誰人出去!』 『甚麼?』 『姓馮的。』 馮之啟!不用說,我就能猜到,是馮之啟,一定是他! 『珊美!』媽問我:『妳在外面,另有甚麼男朋友嗎?』 『沒有!』我一怔,『怎會有?』 『那個人問得很詳細………』 『下次不用管他,大概是那個同事吧?』我胡亂地說:『下次打來,說我出去了 。』 『今天很累,我要睡了,媽!』我立即回房。 我把房門關上,以免母親再問。躺上床去,很久很久不能入睡。 我心中已有秘密了,好像海中心的漩渦。 之啟對我來說,已經不是一個平常的人了,他對我的那一種關係,已是十分密切 的。 我恨他!恨他! 但是,我是不能忘記他的,我怎麼能夠呢?他是我一生中第一個佔有我肉體的男 人! 回想起他對我所幹的一切,還有,他那一陣的呼吸,蠕動…… 我知道這不是一件好事,但是,這一切,一次又一次的在我的腦海出現。 『啊!』我掩著臉,終於大叫起來,好像做了一場噩夢。 × × × × (待續) 標題:誘惑(中) 作者:唐心(如是彼云) 我取起桌上的電話。 『喂?』我喂了兩聲。 『我是之啟。』對方說。 『甚麼?』我低叫。 『妳是珊美!』他十分確定地說。 我正在寫字間內工作,抓著電話,望望四周的同事,我不知該怎麼辦。 他的電話來得這樣突然,一聽到他的聲音,我就有一點作賊心虛了。 『你做甚麼?』我掩著電話筒問。 『我找妳談心。』他說。 『你怎麼知道我的電話的?』我比甚麼都緊張,急忙問他。 『查到妳公司的電話。』他說:『然後,我再找到妳桌上的分機號碼。』 『你要怎樣?』 『一會兒,妳下了班之後,我和妳見見面好嗎?』 『你這個人!』真想不到他臉皮這樣厚,我忙說:『——之啟,我告訴你,我希 望你以後不要再打電話來,我也不希望你以後再來見我!』 『珊美!』 『請你不要騷擾我!』我大聲說了,把電話掛下。 我以為他立即會再打電話過來,整天提心吊膽,還好,電話一直沒再響過。 不過,這一天,我整天心不在焉,無法工作。到了下班時候,我立即與平禮通了 一個電話,吩咐他到我家來找我。 我需要他陪在我的身邊,因為這個之啟令我神經緊張,我要平禮陪在我的身邊, 這才會感到安全。 掛下電話,我收好一些文件準備回家,拿起手袋就下樓去。才乘電梯下樓,一個 人的聲音已經在叫我:『——珊美!』 我嚇了一跳,回頭一看,竟發現之啟在我的身後,這真的是不可能的!但的確是 他。 我還來不反閃避,他已一步上來,用手抓著我。 『妳下班了?』他露著微笑:『我已經在這裏等了妳好久了。』 『你為甚麼等我?』我驚慌地說。 『祇想見見妳!』 他的面孔一陣微笑。 他的表情十分愉快,遇到我,就好像遇到甚麼大節日似的。 我看見他這種表情,又不忍對他無禮,於是我皺一皺眉。 『你來找我,有甚麼事?』 『我打電話來,妳掛斷電話。』他說:『那麼,我當然祇好自己來。』 『你不要這樣纏著我!』我說。 『我想見見妳,就此而已!』 我苦笑搖搖頭。 『不要這樣!』我說:『——你是知道的,我有平禮,而且,我愛他!』 『不!妳不愛他。』他跟著說。 『你說甚麼?』我一呆。 『如果妳真的愛李平禮,』他說:『妳就不會這樣跟我發生關係。』 『啊!』我尖叫起來,我真的想伸手摑他一個耳光。 我指指他的鼻尖:『我警告你!加果你再說一次這種話,你小心!』 他不敢說甚麼。 『請你以後別來找我!』我大聲說:『我不要見你!』 說完,我看見一輛的士前來,便伸手截了。 『噯——』他想阻止我,但我已鑽進的士,一陣煙的跑了。 回到家裏,我匆忙進房,梳洗了一下,準備平禮來陪我。 剛把自己打理好,門鈴響了。 不久母親走到房間裏來,我回頭就問:『——是不是平禮來了?』 『不!一個朋友找妳。』媽對我說:『他說是姓馮的。』 『馮之啟!』我低嚷出來:『媽,快說我不在!』 『甚麼?』母親一怔。 『不要讓他進來!』 『但是太遲了。』媽搖搖頭:『我已讓他進來了,他在客廳坐著等妳。』 『啊!不行!』我一想到平禮要來,急得一隻燒窩上的螞蟻似的。 『妳怎麼了?』媽奇怪地問:『這馮之啟究竟是甚麼人?這樣怕他?』 『不是怕他……』我呃呃地,『祇是……這個人……我十分討厭……』 『他已經坐在客廳了。』媽說:『就是討厭他,妳也出去坐一下嘛!』 『好吧!』我心中想,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快快的打發他走了,除此之外,還有 甚麼其他辦法呢? 於是我急忙走到廳上,他一見我,仍然是那一副微笑,他向我點點頭,還立起身 來。 『想不到是我吧?』他問。 我一肚子的氣,皺上眉。 『你這是算做甚麼?』我生氣地。 『我做不速之客。』他厚臉皮說。 『我沒有請你來,幹甚麼?』我生氣地。 『我想見見妳。』他厚臉皮地。 『我有朋友來……』我呃呃地,『我約了平禮,他快來了。』 『這又怎樣?』 『你快走,行不行?』我追問。 門鈴在這時作響。 他還是賴在沙發上,我走出去,拉開門。 就在這時候,我發現平禮立在門口,正要按鈴。 『珊美!』 他面露微笑的對我嚷著,我一見平禮這時候闖來,頓時不知所措。 『平禮,你……』我呃呃地。 他已不加思索的向屋子內走進去,我跟在後面,想制止已經來不及了。 他面露微笑,直至他走到廳上,突然見到之啟坐在沙發上,他的面色一沉。 他回頭來看看我,他的眼神中是充滿疑惑的,我祇好裝一個微笑。 『之啟來探訪我。』我顯得十分平凡地說。 平禮走上去,跟之啟握了一握手。之啟也佯裝得十分有禮貌地跟他打招呼。 『好久不見了。』之啟問:『平禮,你好嗎?』 『好!』平禮問:『你呢?』 『很好。』之啟接著說:『今天剛剛經過這兒,就上來看看珊美。』 『哦!』平禮應了一應,轉頭望我。 『我猜也猜不到,原來是之啟。』我連忙跟平禮說:『很久沒見他了。』 我這樣辯護,是為了不想平禮懷疑。之啟坐在一角,冷冷地笑著。 平禮坐下,我感到這個之啟,不但面皮厚,而且絕對想來破壞我和平禮的,於是 ,我決定不再對他客氣了。 『之啟。』我跟他說:『平禮找我,要跟我出去,所以………』 『哦,你們要出去。』他大大方方地說:『到甚麼地方去呢?』 『我們去看戲。』我答他。 『那麼我也去。』之啟立即答:『我請你們看戲,我去買票子。』 平禮驚異地望著我。 『不必了。』我大聲說:『——我已經和平禮買了票子,我們兩人去。』 『這樣……』之啟一時無法接口。 『下次再去吧!』我不客氣地跟之啟說:『我們現在要去了,對不起!』 之啟望望我,然後,又看看平禮。 『好!』他說:『我祇好先走。』 『再見!』我心頭一鬆,立即說。 我奔到門邊,立即把門拉開。之啟走到門邊去,看了看我,笑一笑,『下次再見 !』他彷彿有意跟我暗示地說。 我看也不再看他,關上門。 『珊美!』門才關上,平禮已經問我:『——他怎麼會來的?』 『他來拜訪我。』我走到他身邊,『剛才——他不是說了嗎?』 『但是,他跟我們已經那麼久沒有交往了。』他說:『怎麼突然……』 『你以為我約他來?』我敏感地。 『不!』他皺皺眉:『不過……』 『算了!』我連忙打岔說:『反正人家來拜訪,也是一種禮貌,這個人,我一直 不喜歡。』 『嗯?』 『對!』我點點頭:『我覺得這一個人,實在不必跟他客氣甚麼。』 『妳不喜歡他?』他像放心一點。 『當然,看他,真令人討厭。』我說:『去吧!我們去看電影!』 第二天將下班的時候,寫字樓的接線生急急跑到我的面前來,對我說:『——珊 美,有人打電話找妳。』 我立即戒備,忙問:『甚麼人?』 『噢!』接線生說:『是姓李的。』 我鬆了一口氣:『叫李平禮。』 『對了。』接棧生點點頭,道:『他叫李平禮。』 『說了些甚麼?』我知道不是之啟,這才急忙問:『——他怎麼說?』 『他說他本想上來,不過,他決定在對面的停車場門口等妳。』 『等我?』 『是的!他說借別人的電話,不能多說,所以他把電話掛斷了。』 『這傻瓜!』我低聲說:『上來嘛,怕甚麼!』 於是我謝了那位小姐,把桌子清理一下,拿取起手袋下樓。 我想平禮一定又不知道想起了甚麼,大概又要叫我到甚麼地方去玩了。 這人真老實,連寫字樓都不敢上。 無論如何,老實人總比那種不老實的好。 他是個比較好的男孩,我覺得和他在一起非常好,比那個討厭的之啟,不知好上 幾多倍。 但今天,他會突然打電話叫我到這裏,實在沒想到,我真不知道他到底找我有甚 麼事。 不過,我知道,一定是找我去看電影之類的,他安排的節目總是離不了電影。 我匆匆跑到停車場門口,回頭一望,竟然見不到平禮的影子。 就在這一刻,一架車子從停車場內駛出來,停在我的身邊。 車子吱地一響,在我的身邊停著。我回頭一望,立即認出這架車子是之啟的汽車 ,我回頭就走。 我又生氣,又激動,這個傢伙,竟然用這一種卑鄙的手段來玩弄我。 『不要走!』他大聲叫。 我聽見他叫得這樣急,於是,我不由自主地停下步來了。 『妳快上車!』他急急嚷:『——平禮送到醫院去了。』 『甚麼?』我嚇了一跳。 『剛剛來泊車,見他在門口等,一架車子駛來,把他的腿碰傷了。』 『啊……!』 我大驚坐到車內,心裏在想,怎樣會闖出這樣的禍來? 平禮一向很小心,怎會被車撞倒? 『之啟,』我忙問:『這是怎麼一回事?他怎麼會傷腿?誰撞傷他的?』 『妳很擔心?』 他立即把車子加快。 『他住在甚麼地方了?』我慌忙問:『住在甚麼醫院?』 他笑了:『妳到了那邊,立即就會知道,不必擔憂,嗯?』 我一看他的模樣,心中暗暗一怔。 『怎麼一回事?』我呆著:『之啟,告訴我!』 他突然格格地笑起來,我對他這一反應感到驚愕,頓時不知怎樣才好。 『現在我才知道,妳這樣愛他!』他說:『如果不是平禮受傷,妳絕不會坐到我 車子裏來。』 『甚麼意思?』 『我三番幾次約妳,妳卻推辭,但,我非見妳不可!』他嚷。 『你……在玩把戲?』我叫道。 『不然妳會坐在我車中?』 我十分忿怒,但心中卻鬆了口氣。 平禮並沒有受傷,一切是他弄出來的把戲!可是我又十二分的忿怒,之啟竟然這 樣來欺騙我。 『讓我下車!』我大聲罵:『你這個卑鄙的人!』 他把車子停下,我抬頭一看,心中不禁嚇了一大跳! 是他的家,他又把我帶到他家來。 『你——做甚麼?』 他拉開車門,把我扯出車去。我拚命掙扎,但是他好像瘋了一樣,他的手好像鐵 鉗,把我牢牢拑著,不能動彈。 『你……你想強來?』我的心怦怦亂跳,我急說:『——我可以叫警察,拘捕你 !』 『廢話!進來!』 他大力地把我推進房內,我再也不顧一切地尖聲直呼。 『——救命!』 但是他已經將門『砰』地掩上。我呆住了,不知道他會再跟我做一些甚麼事情。 他走上來,雙手執著我的肩膊。 『妳聽著!』他嚷:『妳可以去叫警察,那是事後!』 『事後……』我大驚,忙問:『事後……甚麼?』 『我要妳!』他嚷。 我發現他眼睛中的那種慾念,我突然警覺,我知道他在想甚麼,在轉些甚麼念頭 了。 他要我!他說他要我! 我全身抖動,難道……他又變成了一個獸性的人?他真的又要佔有我。 他走上前來。 他一隻手伸過來,立即把我拖了過去。我發現他的力氣特別大,我簡直抵抗不來 了。 『你做甚麼?做甚麼?』我顫嚷。 他把我攔腰一抱,把我拖進他的臥室。我掙扎著,他用盡力氣把我一拉,我倒在 床上,彈了幾彈。 接著,他壓了下來。 『啊……』我尖叫:『不……你!』 『妳聽著,珊美!』他捏著我的臉,一字一字地對我說:『聽住!』 『啊……』我不敢動彈。看他在這時的一副樣子,像要把我吞吃下去似的。 『那天在妳的家裏,妳侮辱我!』他一字一字地說:『妳的身體已屬於我的,妳 自然也是屬於我的,但平禮一來,妳的心中就祇有他,沒有我!』 我忿怒地望著他。 『是的!』我大叫:『我的心中祇有他,他是我的愛人!』 『但我是妳的丈夫!』 『啊!』我不能相信他會這樣說,『丈夫!』他把這名字說得如此難聽! 『你胡說甚麼?』我狂叫:『甚麼丈夫?』 『我跟妳發生了關係,就是妳丈夫!』他頭上青筋暴現,『妳就是我太太!』 我眼中的世界幾乎爆炸開來了,我咬牙切齒,用力地摑他一個耳光。 『拍』的一聲,他的臉旁立即多了一條紅印。 他用力撫臉,他的表情驟然變色,他咬著牙齒,一副兇狠的樣子。 『妳……!』他將我身上的衣服一扯,我的衣服被他扯掉。 他撲上來。我奮力將他抵擋著。 『我叫警察拉你進牢!』我大喝。 『好!幹完了再對我報復!』他像瘋子一樣,立即壓了上來。 我發現已完了。 他的身體好像一頭蠻牛,他緊壓著我,不讓我有喘氣的機會。 跟著,我覺到他暖和的手已摸在我的身上,我全身的神經竟然激動起來。 這是多麼可怕的一件事,我的反應是不正常的,我不應該對他這一種動作感到興 奮! 我像一枚熟透的果子,正在等待他的採摘。 『啊……你……』我本想詛咒他,但是,我的聲音竟然變得這樣軟弱。 我的呼吸聲越來越響,我全身的血液在血管內衝激著。 他的唇片印在我的雙唇上,他索吻…… 他的唇像一條小蛇,不停地在我的唇邊遊動。 『啊……』我的掙扎已完全失效。 我變得怎麼了?我變得怎麼了? 這完全不是自己,我根本不愛他,我不能有這樣反應。我是屬於平禮的,我的心 ,我的肉體與一切。 可是,在之啟的臂彎內,我完全失去自制了。 我是怎麼樣的一個女孩子?我真的不明白,難道我是這樣一個淫蕩的女人?好像 伊甸園裡的夏娃,偷吃了禁果之後,就不能再制止自己了? 他的唇一點點向下滑去。 他吻我頸子……他吻我胸部了…… 他的舌尖停在我的乳房上……啊!我不能再偽裝自己心中的衝動了。 『啊!之啟。』我突然用手緊緊地擁著他,我要將自己奔向他,投向他。 他吻我,然後抬起頭來,他給了一個微笑——他這微笑是十分滿足、十分傲然的 ,我知道他心中在譏笑我了。他在想,我是一個多不要臉、多麼無恥和淫踐的女人呀 。 他將我的衣服脫光了,我的裸體在他的眼前出現。多麼奇怪,我竟然一點都沒有 羞恥的感覺。 我把他當作平禮了,我的一切,都在這時候奉獻給他了…… 他背著我,解脫所有的衣服,跟著,他回身過來。 我看到他的身體,一個男人的身體!這是平禮從來沒有讓我見過的! 他的身體充滿那種奇異的衝動,這種器官的亢奮,是可怕的,好像他想佔有我, 是有點威脅性的。 他火熱的身體壓在我的身上,好像一具熱烘烘的火爐。 我被他的身體壓著,不能動彈。他的唇一直延續下去,他的舌尖在我的肌膚上移 動。 我喘息,我的腰肢扭動。我在四周顫動著,他將我的四肢伸開。 現在我像一頭要被宰劊的羔羊了,我的心顫動,我在等待他。 他佔有我。 我可以覺得他一點點的向我前進……然後,他充實了我。 他把我塞得緊緊、牢牢的。 我滿足了。我的心靈與我的肉體在這時候全被他佔據了。 真奇怪,他不是平禮,我知道他不是。但我卻不去反抗,我也不憎厭他。 我這樣躺著,好像極願意讓他佔有。 我不明白自己。 他開始移動。他的行動是有節奏的,起初,是緩慢的,輕惜的。 漸漸地興奮了,更加地興奮了,他的動作也加劇起來。 富他開始呈現瘋狂時,我覺得天旋地轉,我的世界開始顛倒了。 我不能呼吸,我的喉頭呻吟,我的心臟像要跳出口腔來了。 低聲呼著:『啊……啊……』 我不知道自己在叫嚷甚麼。這一次給我的感覺,跟上一次是完全不同。 我不再是一個處女了,我已經經過男人的滋潤,我完全領略這種味道。 我不再痛苦,我所有的,是一種難以解釋的興奮,一種享受。 他開始到達高潮了。 我受不住這一種劇烈的震盪,我開始在咽喉中低吟起來。 我不再是一個少女,我已是個婦人。如此的不可置信,我竟是他的女人! 而我又如此的不能置信,在他這種下流的,卑鄙的手段下,我竟然興奮! 我是怎樣一個人? 我多麼下賤? 我怎樣對得起平禮呢?他一向把我看得如此純潔與正經,他怎麼也想像不到我會 這樣! 我靜止下來。 我閉上眼睛…… 他離開我時,我有陣空虛的感覺。我身心好像空洞了,我需要他…… 『啊……之啟——』我竟然伸出我的雙手。 我不相信自己會發出這樣下賤、如此卑鄙的聲音。 我用雙手擁抱著他。 他看著我,露出微笑。 『妳看。』他在我耳邊說:『妳自己也喜歡這件事,對嗎?』 『啊!』 我連忙縮手,我覺得他這樣的話,對我來說,完全是一種侮辱。 『珊美!』他說:『妳愛我嗎?』 我用力咬咬唇,要把他推開。『我恨你!』我嚷。 但是他沒有讓我離開,他的雙手緊緊的把我抱住了。 『妳咀頭硬!』他叫:『——妳咀上說恨我討厭我,其實妳心中不是!』 他像道出了我的秘密。 我竟然全身發抖起來。 『你……』 『妳承認吧!』他命令。 『承認甚麼?』我抖著聲音。 『承認愛我!』他嚷。 『不!』我用手將他推開,『我是永遠不會愛你的,我愛的,祇有一個人,你知 道是誰!』 『妳知道,平禮是比不上我的。』他在我的耳根說:『他的環境並沒有我那樣富 裕,他在肉體上,也並不像我能這樣滿足妳。』 『你胡說。』 『他能滿足妳?』他很狡猾地瞥我一眼,『——如果他能滿足妳,妳早已與他有 關係了。』 『啊?……』我不大明瞭地。 『不是嗎?』他抬起眼眉,冷冷地問我:『——妳不是仍然是一個處女嗎?直至 妳與我發生關係,這才?……』 『啊,你!』我全身抖索,急嚷:『你這樣無恥,還跟我提這事?……』 他笑了。 『妳是個處女。』他增強口氣說:『直至妳遇到了我之後,妳才……』 『不要說了!』我說。 『平禮——』他湊近來,將唇片湊在我耳邊說:『他從來沒有要求妳嗎?』 『他不像你!』 『他是無能的嗎?』他又在我的耳邊低聲問。 我打了一個抖顫,我抬頭看他。 『請你不要這樣侮辱別人!』我立即解釋:『他從來不問我,是因為……他尊重 我!』 『傻子。』他吃吃笑:『他這個人,是因為他根本不懂得怎樣去愛……』 我閉上了眼,他是越來越狂了,是因為他佔有了我? 我很想狠狠地教訓他一頓,可是,忽然間我發現再也沒有力量去理會他。我已經 被他征服了,我所有的力量都已經洩氣。 我發現他能馴服我,因為我剛才自己在那方面的反應上,我己證明…… 我把他推開,跟著,我站起身來。 『我要走了。』我默默說。 『坐一會。』他說:『我還有話沒跟妳說完。』 『平禮會來找我的。』 『平禮!平禮!』他嚷:『甚麼平禮!妳是我的。』 『啊?』 『以後,妳要疏遠他。』他指指我說:『以後,妳是我的人!』 『你瘋了!』我狂叫起來:『你是甚麼?你以為你是我的甚麼人?竟叫我疏遠平 禮?』 『我是妳的男人!』他指著我的鼻尖,『妳是我的,妳的身體,乳房,這兒,全 是我的!』 他不斷指著我身體的各個部位。 『你是瘋子!』我說:『——你強逼我跟你發生關係,我可以控告你!』 『妳也享受!』他擺擺手,『妳要報警,去啊!報警抓我,我在這兒!』 我一時呆住了。 『去告訴全世界好了!』他說:『說我強姦妳,妳去說好了!』 我急得滿眼的眼淚,顫抖著,忽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妳不捨得。』他喃喃地,『因為妳口中說愛平禮,但妳心中需要我!』 『妳要我的慰藉,因為妳是個女人!』他直率地說:『而平禮,他太古板,太老 實,太不解風情!在這一方面,他根本無法滿足妳!』 我聽見他這樣侮辱平禮,我立即跳起,匆匆把我的衣服穿好。 『你胡說好了。』我一字一字地嚷:『你去發瘋,發瘋好了,但我愛的是平禮, 你要怎麼想就怎麼想——我走了!』 『妳別走!』 我走到門邊,拉開門。想了想,我說:『如果以後,你再用這種手段對我,我對 你不會客氣!』 他睜大眼。 我繼續說:『我也不會再見你!你再來麻煩我的話,我立即報警!』 『妳會來找我的!』他十分肯定地說:『我擔保,妳一定會來找我的。』 『妳會來找我的!』他在門內叫。 他叫聲令我心亂,我忙奔出屋子。 想不到,我回到家,平禮又等我。的確太糟了,這些日子,每天回來,總是讓平 禮坐在客廳等我的。 『珊美。』他站起身來。 我對自己的遲回家,感到非常不安。 『我……有些事。』我忙說。 他走到我的面前來,用他的手搭在我的肩頭上。 『妳怎麼了?』他問。 我看見他的眼神,心中一怔。他雙眼盯在我臉上,彷彿要看透我似的。 『你……甚麼意思?』我呆住了。 『這幾天,妳總是遲回來。』他帶著疑問的說。 『我去找同事……』 『珊美!』他突然問:『妳是不是……跟馮之啟常在一起?』 他這樣短短的一句話,好像一支尖針刺戮我那樣,立即把我嚇了一跳。 『你是甚麼意思?』我忙答辯:『富然囉!我當然沒見他,甚麼意思?』 他皺了一皺眉。 接著,他說:『那次馮之啟來找妳,我就覺得十分的奇怪。』 『哦!甚麼奇怪?』我說:『他來找我,不行嗎?』 『——我發現近來妳的動態與行動都有些奇怪,我就想……』他喃喃的。 我立即打斷他的話,『你完全在胡思亂想!你怎麼可以這樣猜忌?』 『也許吧——』他點點頭:『但是——我心中想的,我就認為應該問妳。我與妳 之間不該有甚麼秘密,對嗎?』 『對!』我點頭:『別懷疑我。』 『好!』 他拉拉我的手,我們一起坐下,依偎在沙發上面。 我心中怦怦亂跳。 我這次真的騙他了,騙得太厲害。 我不單祇見過之啟,還發生了不可告人的事兩次。 他靠在沙發,用手來摸我的頭髮。 『噯!』他說:『我要昇職了。』 『昇職?』我興奮地。 『對!』他告訴我:『我們公司那個副經理,現在被調到日本的分公司去了,所 以,我已被昇職,頂替他現在的這個位置。』 『啊!那多好!』我說:『薪水有沒有改善?』 『當然有,昇職加薪!』他興奮的跟我說:『我的薪水,現在又加了百份之四十 了。』 『那多好。』 『所以。』他的聲音突然變得很穩重了,他說:『我決定跟妳結婚了。』 『結婚……?』 我頓時一呆,我怎麼也想不到,他會在這一剎提出這個問題來。 他從來沒有向我提出過。雖然,以往我們常常在一起,我承認愛他,他也承認愛 我,可是,他從未對我有過絲毫的暗示,要我嫁他。 他看到我面上的疑惑,於是,他笑了起來。 『妳覺得奇怪吧?』他笑著說:『其實,我因為當時在自己經濟方面,並沒有甚 麼十分的把握,所以我一直沒有提出來……』 『平禮……』 『現在我可以開口了,珊美!』他說:『我可以給妳一個很溫暖的家,很幸運的 日子,我們可以在一起生活了,永遠不再分離。』 我垂下眼去。 他向我說這樣的話,這時我怎麼也料不到的。 我又快樂,又感動,我一時真的不知道怎樣去接受他。 『妳說話啊!』他催我。 『我——不知道怎樣……』我徬徨地,『平禮,你還是跟我父母去說。』 『我一定會去。』他點點頭,十分懇切地望著我,然後他說:『不過,這一切, 我一定必先問過妳,如果妳答應了,我才能去向妳父母說。』 我看他的表情,他是十二分焦急的。 我平心地想了想,我跟他在一起,為了甚麼?一個女孩子,戀愛之後,為的甚麼 ?富然是為了結婚,為了有一個家,有一個丈夫和兒女。 這件事,誰不希望。我其實一直在等,等待這一天,現在他既然開口了。 『妳說話啊!』他嚷。 『你真的愛我?』 『是的。』 『絕不後悔?』我又問。 『怎麼會?』 『好!』我爽快地,由心裏說出來的話,『平禮,我當然願做你的妻子。』 『真的!』 他突然擁著我了,他緊緊的抱著我,他很主動地吻我。當他的唇片接觸在我的唇 上時,我發現……我真正是屬於他的…… 『好!』他說:『我明天立即去跟妳父母說。』 我點點頭,倒在他的懷中。 我開始幻想,做他的太太,自己有一個家,這是一件多麼快樂的事情。 為了慶祝我與他兩人感情的成熟,平禮帶我到外面好好的吃一頓飯。 我們吃了飯,他建議去跳舞。 不過我明白他並不喜歡跳舞,於是我說:『我們去看電影吧!』 我們去看一套新的文藝片,是法國最新攝製的。 片中的故事敘述,一個年青的少女,為了追求性慾,而不重視她的愛人。 她在外面胡混,可是,每一個與她有關係的人,沒有一個真正愛她,結果她還是 被拋棄了。當她回到她的愛人懷抱去時,那愛人不再愛她,已與另一個女子結了婚。 看完戲,我有點替女主角難過。 他問我:『妳認為這部戲怎樣?』 我說:『很不錯,不過,結局實在是太悲慘了一點了。』 他說:『妳為女主角傷感?』 我點點頭。 『她罪有應得。』 『哦!』 『那女主角自己不忠於愛情。』他向我解釋:『難怪那男主角不要她。』 『可是,她很可憐……』 『可憐?』他皺皺眉:『這應該叫做自作自受!』 我聽見他的口氣,好像一點也不同情那個女主角,這令我疑惑起來。 『怎麼你一點同情心也沒有?』 『我不喜歡人家這樣子。』他坦白地說:『一個女人,應該對愛情忠誠,戲中的 女主角濫交,太重視肉體享受,難怪那情人不要她!』 我一聽之下,又忽然想到自己,我的心頭湧上一陣寒意。 天!我在想,他這樣說,不也間接地在指責我? 假如他知道我跟之啟的曖昧關係,那麼,他一定不會原諒我了。 我垂下臉,沒有作聲。 我們走在路上,我想了想,忍不住問::『平禮,我問你一個問題。』 『甚麼?』 『假如我與你之外,另外有一個男朋友,那麼你會怎樣對我?』 他呆一呆,十分驚異地問我:『妳說甚麼?』 他表情十分慎重,令我心中一怔。 『我是說假如!』我說。 『甚麼假如!』他搖頭:『我不喜歡妳這樣假如!根本沒有這種事情!』 『譬如說——如果我瞞著你,外面有一個男朋友,好像那女主角一樣……』我說 :『而你忽然之間發現,那……』 『沒有這種事啊!』他擺擺手說:『何必要假如或譬如呢?』 『你……』 『而且,妳不是這樣的人,我知道。』他說:『——如果妳是這樣的人,我還會 和妳在一起嗎?』 我聽見他的口氣,心中反更加恐慌。 我沒有說甚麼。 我已經找到答案,而且很確實。我知道,如果有一天,他真的發現我和之啟有那 麼的一手,他是一個絕對妒忌、絕對不會原諒我的人。 我決定把一切保留在心中。 我們一直踱著走回家去。 他把我送到家門,我說了『再見』。當我正要想回頭進屋時,他突然伸手,把我 一拉。 我挨在他的懷中,他的動作突然,但是我明白,他要吻我。 我很順從地靠在他的懷中。他伸出手,很輕柔地把我的臉托起。 『晚安。』他用最柔馴的聲音跟我說:『——我未來的妻子。』 他說得十分輕鬆,然而,卻充滿了柔情蜜意。 他的唇接觸在我的唇片上,我們深深的接吻了。我閉上眼,我發現他的吻與之啟 的吻是絕對不同。 之啟是一陣狂風驟雨。 他卻溫柔得像春天的陽光…… 兩個男人,我夾在兩個男人之間,我卻完全有不同的感受。 之啟代表了慾,一種衝勁。 而平禮,他有的是愛,他表現著愛情的一面、靈的一面。 我完全混亂了。 我這次和平禮的吻是完全不同的。 我們比以前更熱誠了,我像要把我所有的一切全交託給他似的。 我也許有了之啟與我之間的經驗,我像放開了……我不再顧忌了。 又彷彿是因為他向我求了婚,所以,我知道他真正的愛我,我就不再顧忌一切了 。我把自己投送過去,緊緊擁著他。 他也不再像以前那樣的拘束,他的雙手搭在我的肩上。在不知不覺中,他的手向 前摸來。 他的雙手接觸了我的胸前。 這地方,他以往是從未接觸過的。我閉上眼,沉迷了…… 慢慢地,我的感受越來越厲害,而我的理智也越來越迷糊了。 我把他當成之啟。 像在他的懷抱中,他吻我,他擁我,他撫摸我…… 是之啟,在我懷抱內的是之啟,不是平禮。 我變得狂野起來。 我伸出雙手猛擁著他! 我狂吻!狂吻! 像在之啟的懷抱內,我拚命吻他。 平禮忽然推開我,看著我。在黑夜之下,他的隻眼是帶有詫異的眼光。 『吻我,吻我……』我喃喃地。 他再也按捺不住,他緊緊的擁著我,不讓我有一刻喘息的機會。 我擠上去,把自己的胴體全獻上去給他。他的手接觸我了,隔著衣服,我可以感 到他的手觸摸在我身上。 我全身抖索。 這一次,我確實地清醒了。不是別人,不是之啟,這擁著我的人是平禮。 平禮!我所愛的人。 終於,我們兩人的靈慾全擠在一起了,全混二為一了。 『平禮,我……』我胡亂的呢喃,『你要我嗎?你要我,可以要……』 他突然一怔。 『我是自願……』我在他身邊說。 他忽然一怔,昂起頭來。 『珊美,妳在說甚麼?』他莫名其妙地問:『妳說……』 『你……你……』我睜大眼,這時候我才警覺自己的失態,我想否認,這已經太 遲了。 他已經清清楚楚地聽到,我所說的是甚麼了。 『妳不可以這樣!』他的手突然縮開去,說:『我們——還未結婚。』 我的臉上一紅,我急得真想立即找一個地洞,把自己埋進去。 『妳的意思……我明白。』他低聲說:『我明白——妳祇想表示愛我。』 我咬著唇,轉開臉。 『明天我就去跟妳的父母說,祇要他們一答應,我立即可以和妳籌備婚禮,那時 候……』 『平禮。』我突然開口說:『——難道你從來沒有跟別的女孩子——』他有點驚 奇地注視我,好像十分奇怪,我竟然會這樣向他詢問。 『我愛的是妳!』他一字一字地說:『我怎樣會跟其他的女孩子有關係?』 我有點慚愧地低下頭。我心中內疚,真想把一切全告訴他。 『就像妳!妳愛的是我,又怎麼會跟別的男人有關係?』 他如此的信任我,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對。我己經口做錯了這一切,我該告 訴他嗎? 不!不能告訴他。 他正在求婚,他如此的愛我,我就像一個女神般的純潔。 怎能對他說出這一切呢? 他聽見事實,可能會恨我,不再見我。我不能沒有他!我知道,假如沒有他,我 不能生存。 『對嗎?』他問。 我點點頭。 他的手離開了。 他將他與我之間的熱情壓制了,接著,他默默無言地看著我。 『我們……不要再這樣……』他喃喃地:『年青人,很容易就……』 我不敢把頭抬起來。 『等到新婚之夜——』他停頓一下,然後不大好意思的跟我笑笑,『——妳認為 ……我頭腦太古老嗎?』 『當然不會。』我忙說。 『再見。』他在我唇上吻一下,『明天,妳上班的時候,我會跟妳父母說的,妳 猜他們會答應嗎?』 『這要看他們對你印象如何了。』我回答。 『他們……』他有點擔憂地,『——喜不喜歡我?』 『你看呢?』 他走了。我站在黑夜中好一會,然後,我才走進屋子去。 我開始擔憂了。我的心情好像一個小孩子,打破了一個花瓶,害怕得忙把花瓶藏 了起來,怕別人知道。 但是終有一天,這是會被拆穿的! 不知道在甚麼時候,真的不知道在那一天,他會尋到真相。 我打了一個冷顫。 × × × × (待續) 標題:誘惑(下) 作者:唐心(如是彼云) 第二天下午,我在寫字間接到平禮的電話。 『猜猜——猜有甚麼好消息!』 他的聲音這樣輕鬆,我知道,他一定問過爸媽了。 『甚麼事?』我抓著電話問。 『猜猜妳父母怎樣回覆我向妳的求婚?』他問。 『他們答應了?』 『咦——?』他奇怪地,『妳怎知道?妳難道……跟他們談過了?』 『沒有。』我笑了笑:『我祇是這樣猜猜!』 『是的!』他嚷:『答應了!』 『我知道他們一定會答應的。』 『妳怎會知道?』 『因為他們喜歡你。』我告訴他:『他們對你的印象一直就很好。』 『我晚上來!』他的聲音興奮無比,他說:『我跟妳好好談談一切的計劃。』 『好吧!』我埋怨,『為甚麼這樣心急?』 『我希望明天就結婚!』他嚷。 我笑起來了。 『一會見!』我說著把電話掛了。 沒有多久,電話又響了起來。我心中在想,這個傻子,不知道又忘了告訴我一些 甚麼。 我嘆了一口氣,搖頭。 『喂?』我對電話問。 『是我!』對面竟是之啟的聲音。 我立即想把電話掛斷,但是,我想了一想,不!這樣不能了事。 掛斷了這一次,下次他仍然會來。 我索性吸了一口氣,平靜地說:『——之啟,我要跟你好好談一談。』 『真的?』他彷彿十分愉快地,『甚麼事情?甚麼時候談談?』 『正經事!』我說:『這次不是開玩笑!你等會在樓下等我!下班時!』 『好!好!』他連忙應。 我把電話掛上了。 這一次,我想,我是絕對地要跟他好好的說個明白。 我與他在一起的事情,必須要告一個段落!這樣下去,我永遠不會得到寧靜。於 是,我做完了所有工作,靜心等候下班時分,我決定斬釘截鐵地跟他說! 好不容易,下了班。 我乘電梯下樓,之啟己站在電梯門口等我。 『甚麼事?』他走上來,他的手抓著一束鮮花。 他把鮮花放在我的手裡。 我睜大雙眼,簡直不能相信,看看那一束鮮花,是一束玫瑰花。 『不要!』我說。 『珊美。』他的面色是有點兒難堪的,『——妳知道嗎?為了這一束玫瑰,我跑 了兩三條街的路,才買到的。』 我垂下眼。 『妳不會不接受吧!』他細聲地說。 我心中有點不忍,這個青年,我並不愛他,他對我所做的事,我也討厭。 可是,他這樣做,也祇不過是為了愛我而己。 不知道怎樣去解釋我對他的情感。我恨他,但是又可憐他,同情他。 他為的是愛我,這並非甚麼大錯。 我輕輕把玫瑰接過。 『喜歡嗎?』他問。 他是太討好我了,不過他的討好,並沒有見效,我不會為了這件事而愛他。 我無法愛他! 『之啟,』我終於平靜下來,對他說:『——下次不要買花給我,別做這些傻事 了。』 『啊?』 『我要跟你談的,就是這些。』 他抬抬眉,然後轉過臉來,『噯!妳說的是甚麼意思,妳是不是不要我?』 他臉上又裝起那種嬉皮笑臉的樣子。 我嘆口氣:『之啟,你不要這樣,可以嗎?正經地跟我談!』 他把笑容收歛了。 『走吧!』我說。 『我們去吃午餐,好嗎?』他好像很輕鬆地向我建議。 『不!』 『那——』 『我不吃午餐了,有些事情,我必須現在就跟你解決。』我說。 他和我走到一條橫街邊。 『我告訴你,之啟,你父母不在這兒,但是他們總給你所需要的。』我解釋:『 因此,你完全被他們疼壞了。』 他沒有說話。 『你要的東西,也許全能得到,但是,這一件,不可能。』我搖搖頭。 『什麼?什麼不可能?』 『愛情。』我說。 『你別以為整天纏著我,我就會愛你。』我告訴他:『你也別以為我們有了關係 ,我就會愛你。』 『不要說了!』 『你不能逃避現實。』我大叫:『——你必須聽下去,我不能愛你!』 『將來,妳會的……』他哺喃地:『祇要妳給我時間,那樣就……』 『不——!』我叫嚷:『我不會愛你!不必浪費我與你的時間,而且——』我想 了想,終於說:『——而且……我已經答應了平禮的求婚。』 『甚麼?』他抬起頭來,我看見他一雙烏黑的眸子,他驚異了。 『我們要結婚了。』我平靜地說。 『不!』他雙手抓著我的肩頭,他搖撼著,『不!不!不!』 我被他的動作嚇得傻住了,我睜大限睛叫起來:『你——住手!放開我。』 他把手縮了回去。 『妳父母不會答應。』他咬著牙說:『因為他沒有錢,他娶不起妳!』 『你以為我父母是這種人?』我問。 他張著咀,倒退一步,說:『妳……父母答應了?』 我點點頭。 『不!』他叫起來:『妳不可能跟他結婚!他配不起妳,妳知道。』 『笑話,我愛他,這就行了。』我一口氣說:『我父母已答應婚事,所以,我不 願再見你了,我與你之間的事情,就此一筆勾銷!』 『妳昏了!』 『你別再來煩我!』我狠狠說。 『妳與我有關係!』 『這又怎樣?』我反問。 『我不會放棄妳!』突然,他尖叫起來:『妳是我的!』 『有了關係又怎樣?』我生氣地說:『我已下了決心。』 『但是——』他放大聲音:『妳與我造愛的時候,妳十分享受……』 『不!』我嚷:『你這魔鬼,我決定跟你斷絕,你別再來煩我。』 『妳會後悔的!』他驟然伸手,緊緊扯著我,『告訴妳,妳會後悔的!』 『絕不後悔!』我把手中的鮮花遞給他,『這個!你拿回去!』 他接過鮮花,站在路角,他的眼睛內露出一絲很忿恨的神色。 『妳會後悔的。』他轉身便走。 『別來煩我!』我立在他的背後,大聲地叫。 他駕著他的車子走了,我站在路上,茫茫地看著他。 他說我會後悔,那是甚麼意思? 我太急於要見平禮,我再也來不及細想,轉頭就向家跑。 晚上,爸媽和平禮坐在客廳,我坐在一邊。 他們已談了大半天了,為了婚禮,他們的話好像永生永世說不完似的。 我坐在一邊,聽他們的大堆計劃,聽起來是很令人興奮的,不過,我卻覺得這一 切,仍然太早,他們好像要我跟平禮立即結婚似的。 我看看平禮,他顯得很興奮,他的臉頰上呈現著一陣淡紅的紅暈,這容光煥發的 表情,是我以往未見過的。 就在這時候,門鈴響了。我站起來,匆匆去開門。 我才把門一開,門外的人把我嚇了一大跳,我瞪著眼,說不出話來。 『之啟!』我驚嚷。 『是我!』他面色很陰森,壓低聲音問:『——平禮在屋內,是嗎?』 我吸進一口氣。 『你——』我睜大眼,『你做甚麼?』 『我要進去!』他說。 我心頭頓時大亂,我尖嚷:『不行!不行!』 『妳怕?』他問。 『你想破壞我們嗎?』我急急問。 『那也未必。』他笑了笑,『我不進去,妳必須答應一件事。』 『甚麼事?』 『跟我走。』他說。 『甚麼?……』我退一步,『你瘋了!完全瘋了!你在說甚麼?』 『加果妳不跟走。』他說:『我立即把一切告訴平禮。』 『甚麼事要跟你走?』 『這是最後一次!』他咬咬唇,『以後,我不再見妳也沒有關係。』 他說得十分斷然,我看看他。 『平禮在,我不能出去。』我膽怯地說:『給他見到大家不好。』 『好!』他點了點頭,『妳晚上八點鐘到我的家裏來,我等妳。』 『好吧!好吧!』我再也來不及細想,祇好答允,『你先走吧!』 他轉身便走。 我立即發現他是在威脅我,的確他是在威脅我! 我該怎麼辦? 不去是不行的,我相信,十二分相信,他是一定會對我不利的。 我把門關上,緩步地回到客廳去。 『誰?』媽停止談話,抬起頭來。 『找錯人了。』我說。我坐下,跟著,我的心裏大亂。 怎麼才能出去?怎麼才能不令爸媽懷疑?更不能讓平禮知道。 『啊!』我突然想起來,作狀地說:『——我還得到一個女同事家去。』 『甚麼?』平禮十分奇怪地。 『我一定要把一件文件拿回來。』我說:『明天一早到了寫字樓,就得交給老板 了。』 平禮沒作聲,媽說:『我們在談十分重要的事,妳明天去不行嗎?』 『老板不好惹!』 『反正妳也不幹了!』媽說:『結了婚,妳還做這份工嗎?』 『不,那是責任。』我向平禮笑笑,『平禮,我八點去一去。』 平禮沒說甚麼,祇笑了笑。 趕到之啟處,八點正。 我按了門鈴,門就開了,一望進去,我知道他又把家內所有的人都遣開了。 之啟伸伸手,我走進去,他隨手將大門掩上。 『我立即就要走的。』我跟他說:『我沒有時間在這兒多耽。』 他淡淡地一笑,跟著,他用手將我一拖,拖我走到房間去。 『幹甚麼?……』我怔怔地。 他用力把我一推,我倒在床上,他立即向我身上壓下來。 我全身發抖,我知道他叫我到這兒來的目的。他又要在我身上發洩獸慾。 『你瘋了!』我狂叫。 『妳來了,必得答應我!』他在我耳邊說:『這是最後的一次!』 我發現他完全像野獸一樣。 真的,他像野獸一樣,他要的就是這一件事,沒有別的。 他巳經強逼過來。我用手擋住他,卻止不住他的來勢洶洶。 『珊美。』他說:『聽我說!這是最後的一次,妳必須滿足我。』 他的手開始不規矩了。 我的身體抖動,我發現他已經撫摸在我的身上。 『你……』我內心那一陣麻痺感覺又泛上心頭,一陣強烈的慾望漸漸地開始吞噬 我…… 『啊!』我低嘆。 他的臉上露出滿意的微笑,我用我的手一按,把他按著。 『不!』我抖著聲音說:『你必須答應,這是最後的一次。』 『是的……是的……』他的臉埋在我的胸中。 我身上緊張的情緒就因此而鬆懈下來了,我把身體放鬆。 他開始溫柔起來,他從我的耳根吻起,一直吻下去…… 『之啟……』我哽咽地嚷:『之啟……你必須答應我,必須答應我……』 『甚麼?』他吻我,他的聲音是迷迷糊糊的。 『答應我,這次是最後的一次。』我低喃,『我……不能再受你的引誘。』 『是的,最後的一次。』他說。 我相信他,我也不知道為了甚麼,我當時這樣地相信他。也許我被他引誘,我失 去理智了。 這一件事,我與他兩人,像已經習慣了,我讓他佔有我…… 我閉上眼睛,讓他佔有我。 幹完那一件可惡的事之後,我又深深地後悔了……我為甚麼要這樣子給他佔便宜 呢?既不愛他,為甚麼要給他這最後的一次? 他沒有說話,動作是十分粗野的。 我有點害怕他這樣的行動,但,我又想到,這是他最後的一次了。我原諒他,因 為他如此愛我。 在他劇烈的動作完畢後,我像從他的束縛中解脫了開去…… 『我要走了。』我說。 他看看我,也不阻止我。我十分滿意,看樣子,他是決定不再纏著我了。 我穿好衣服。 他也坐起來了,把香煙熄去。 『妳決定嫁他了?』他很慎重地。 『是的!』我穿上鞋子,『——我決定嫁他。』 『我保證妳會後悔。』他再次說。 這句話他說了又說,我真不明白,我看著他。 『我走了。』我問他:『——你要不要來參加我們的婚禮?』 『如果真有婚禮,我一定參加。』 『我一定請你。』 他點點頭,我走出房去。我在想,我終於解決了這一件事。 我可憐之啟,因為他這樣愛我,我相信他有一天能找到真正愛他的人的。 我與平禮的婚禮籌備得差不多了,父母在這一段時間中是最愉快的。 就在婚期將接近的一個晚上,我突然接到電話,對方是平禮的聲音。 『珊美!』他的聲音是十分慎重的,他說:『——妳現在立即出來!』 我看看時鐘已是深夜,我十分狐疑地抓著聽筒問:『甚麼事?』 『我在妳門口等妳。』他想了想,『十分鐘之後,妳出來好了。』 『既然到門口,為甚麼不進來?』 『不!』他說:『我不進來了,妳在大門外見我,我在那兒等妳。』 『好——吧!』我的心中充滿狐疑,祗好如此說。 十分鐘之後,我披了一件衣服,走出門去,才拉開門,他已站在外面了,我看見 他的神色,把我嚇了一大跳。他的面色蒼白,而那神色是木無表情的。 『平禮……』我走上一步,十分驚愕地問:『——怎麼了?你……』 『我問妳!』他一開囗就嚷:『妳老實說出來,妳跟之啟是甚麼關係?』 我心中一驚,我立即猜到這可惡的之啟,一定不知道在他面前搞甚麼鬼。 我不動聲色地說:『甚麼關係?你怎麼,我跟之啟有甚麼關係?』 他苦笑一下,跟著,他的撿孔拉長了,他變得十分忿怒。 我從未見過他這樣生氣,也從未見過他有這樣的表情。 『你……』我楞住。 『我沒有想到!』他搖頭,『我一直以為妳是個老老實實的人,一個純潔的女孩 子,原來——妳這樣下賤!妳騙人!騙子!』 『啊……?』 『妳看!妳自己看!』他的手摸向口袋,他摸出一張白紙來,他狠狠的把那張紙 交到我的面前。我低頭一看,嚇了一跳,是一張照片,是一張十分矚目、十分下流的 照片,有一男一女赤條條的在那上面——不知道在搞些甚麼。 當我仔細一看,竟然發現我自己的醜態!那張照片上竟然是我與之啟。我發現這 張照片是我最後一次去見他時,是他偷拍的。 『妳是一個下賤的東西!』平禮咬牙切齒地說:『我現在才發現。』 『不……』我連忙搖頭。 『這張照片是之啟親自給我的。』他指指照片上,『妳看,妳在上面,纖亳畢現 ,還說甚麼?』 『我——』 『妳這女人!』他哽咽地,『我幾乎上了妳的當,我還以為妳是一個純潔的女孩 子!嘿!』 『平禮……』我急得發抖,不顧一切地嚷:『你一定要聽我解釋……』 『解釋?』他指指照片,『還有甚麼好解繹的?照片上不是清清楚楚?』 我變得無話可說。我甚麼都說不出來了,一切有證有據,我還能說甚麼? 『妳比妓女還不如!』 『平禮……』我哀聲說:『——你聽我說,是他引誘我的……完全是他引誘我的 ……』 『去妳的!』他破口大罵:『妳還說愛我?愛我,妳會被人家引誘嗎?』 『啊……』我含淚地。 『——但是我……我……』我衝口叫:『原諒我!』 他搖搖頭。『我看錯了妳,完全看錯了妳。』他沉痛地說。 『平禮,相信我!我愛你的……』我拚命的央求。 他面上的神色,不但對我沒有情意,而且充滿了憎恨。 現在,我知道,我要失去他了。他不會再要我,絕對不會再要我…… 『平禮!』我祇有坦白地嚷:『聽我說!聽我說!我……是他引誘我,我不知道 怎麼會……我真的不知道怎麼會……』 他搖搖頭,說:『一個好的女孩子,會忍不住嗎?』 『你——』 『我不能有一個這樣的妻子!我不能讓人譏笑我!』他沉痛地。 『你——你——』 『拿回妳的照片吧!』他把照片向我臉上一扔,然後說:『——至於我們的婚事,妳 自己去向妳的父母解釋,解釋我們不能結婚的原因。』 『啊……』我驚怔地。 他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平禮!我愛你!』我大叫:『我求你……求你回來……我愛你……』 他越走越遠,終至消失在黑夜裏。他不再回來了,我的心越來越傷感……我的眼 淚奪眶而出。 (完)